漢語中變色龍似的標度調整機制

Abstract

本研究的目的在探討類似例句(1)這種句型的句法和語意特性，特別是句中動貌標記- 了所扮演的功角色，為什麼句中的差值度量詞組不得刪略，及為什麼例句(1)有兩種不 同的意思等問題(參朱德熙(1982),呂叔湘(1984),黃美金(1988)及宋國明(2004)等）。 (1) 張三高了三公分。 我們將論證類似例句(1)這種句型是一種比較句(參黃美金(1988))，至於出現於句中的 動貌標記-了，則引述劉勛寧(1988)的說法，認為它是一個實現貌(realization)動貌標 記。句中的實現貌動貌標記-了和差值度量詞組(differential measure phrase)交互運 作構成了一個標度調整機制(scale adjuster)(參Kennedy & McNally (2005a,b))；例 如，(1)中的高了三公分是一個計量方程式，這個方程式所表達的是個體和表示高度標 度的某一小段(subpart of the height scale)之間的關係；這個標度段落的最小值等 於說話者心中所預設的高度的最大值（譬如，一百八十公分）。-了的作用在實現句中形 容詞所表達的狀態；一個狀態的實現代表著比較標準(standard of comparison)的出 現，所以我們認為-了為句中的形容詞提供了一個默認的比較標準值(default standard value of comparison)，這個標準值以一個不具語音形式的空號代詞Prodeg 的形式出現 在形容詞組指示語的位置([Spec, AP])。在Chomsky(2001)所提的微言方案架構之下， 例句(1)有(2)這樣的結構： (2) [張三 [AP [[Aspect BECOME/HOLD] [AP Prodeg [[A 高了] [NP 三公分]]]]] 當中形容詞從詞庫中以帶有屈折語素的形式(inflected form)高了被選取出來的，在(2) 的結構中，出現在動貌詞組主要語位置上的是不具語音形式輕動詞(covert light verb) BECOME/HOLD，它所支配的是一組形式語徵(formal features)，這組語徵和形容詞高了 在結構上形成探測-目標的關係(probe-goal relation) (參Dowty(1979),黃正德(1997) 及林宗宏(2001))。至於輕動詞到底是BECOME 還是HOLD 則由默認的比較標準Prodeg 的語 意內容來決定；(2)中Prodeg 的語意可由主語張三透過類似控制(control)的方式來決 定，並被理解為張三的某一個身高高度值；以這個高度值為標準和張三現在的高度進行 比較，從而得出張三現在的高度比該高度多出三公分；這樣的語意詮釋間接導出張三的 身高產生變化的動態語意；這個語意進而決定了出現在動貌詞組主要語位置上的動貌輕 動詞為BECOME；除此之外，(2)中Prodeg 的語意也可被任意且武斷地賦予一個程度值 (interpret arbitrarily)，在此情況下，很自然地我們會將Prodeg 理解為一般正常人的 身高值，並以此來和張三的身高做比較，此時所得出的便是一個靜態的語意，在此情況 下，在動貌詞組主要語位置上所出現的便是HOLD 這個動貌輕動詞，所以我們很自然地 解釋了為什麼類似例句(1)的句子會有兩種意思。簡而言之，例句(1)會有兩種意思的原 因來自動貌標記-了所提供的比較標準值會因語境的不同而有所變化；這種特性使得這 種句型中的標度調整機制也帶上變色龍的色彩；因為動貌標記-了所引介的比較標準值 是模糊且多變的，不像一般程度修飾語一樣可以單獨地滿足和限制形容詞的程度論元， 所以造成這種句型中的度量詞組必須承擔起（部分）限制形容詞程度論元的工作，因此 句中的度量詞組不能被刪略。